以梦为马

最后一刻

翻看以前语文书时突如其来的脑洞,文笔渣,请别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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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还差一点,就一点”弗朗西斯忘记了自己已经奔跑了多久,只感觉自己的肺部在灼烧,腿部也没有了知觉“Un pas de plus.”他奋力伸出手臂,指尖就要触到眼前这个此刻背对着他的男人的肩膀……就在一刹那间,地面塌陷下去,他只感觉自己在无助的坠落,在堕入深渊之前,他最后瞥了一眼那人倔强的银发……
他像弹簧一样从床上弹起,背后已是大汗淋漓。拿起放在床边的怀表,不偏不倚正好六点,多年的教师生涯让他的身体精准的记住了每天规律的作息时间。“你们这帮懒惰的小鬼要是有我一半勤奋,也就不至于天天迟到了”他在训斥迟到的学生时总是这么说道。
在大脑逐渐从朦胧的睡意处夺回主动权的过程中,一个念头逐渐清晰了起来:“今天,是最后一天给孩子们上课了吧,也是最后一天待在这个镇里了。”
近些日子,战败的消息不断从前线传来,护国军不断败退,这个宁静的阿尔萨斯小镇也落入了普/鲁/士的口袋。之前在报纸上看过普/鲁/士领导人的照片,那个号称“铁血宰相”的战争狂人,真是了不得,据说他把奥/地/利/帝/国也打败了,杀红了眼,便要攻打法/国。遥想在拿破仑一世的时候,谁敢动一下法/国,可惜历史终归只是历史。
既然是最后一天上课,弗朗西斯打定主意要同往日有些区别。那件已经传了一个星期的破大衣是不能再穿的了,衣柜里那些华丽的服饰是早已拿到当铺里换了置办学具的,挑来选去,也只有那一件绿色礼服还入得了眼,虽然已经随着岁月流逝而逐渐暗淡。本是想把它在走之前换成随身携带的路费的,但始终不舍得,想当年在毕业舞会上,就是穿着这件礼服,成为了游曳于舞池中的潇洒王子(至少当时他自己这么认为)。
在他前往学校的路上,他看见一群普/鲁/士军士在晨练。那个领头的军官有着一头熟悉的银白色的头发,远远望去看不清他的长相,弗朗西斯的心不由得揪了起来,会是那个人吗……
“不会是他,他说过只服一年的兵役就回老家的,他一向是言而有信的。”他心里默念着,努力说服着自己。然而,战争可以改变一个人,这个他阅读了多本名著后得出的结论却仍在心底隐隐约约的颤动着。
教室里还是这样冷清,掏出怀表一看,离上课还有十五分钟,可学生就来了几个,到是镇上的镇长,还有那个修鞋的老头到了,正在聚精会神的钻研低年级的课本。
他坐下,开始备课。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怎么也得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留下些什么,他看着眼前破旧的课桌椅,就是在这间简陋的小教室里,他兢兢业业工作了几十年,告别却显得那么仓促;反而是大学那匆匆而过的四年,干了不少蠢事,反而是告别的日子尤其难忘,尤其隆重,那头银发又浮现到眼前了……
果不出意料,学生们在最后五分钟里蜂拥而至,他忙摆出庄严的样子,让他们晨读。看着眼前一个个稚嫩的脸庞,弗朗西斯真想把每个孩子都抱一遍,等待他们的,只有亡国者的命运。
这时,那个平日里最让他头疼的孩子小弗朗士也赶到了,他也无心责骂,只是安排他坐下。
这最后一课,便开始了。
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开始上课,知识已是次要的,真正重要的,是对祖国的热爱和民族的热爱。他把自己对于法语的热爱,对于祖国的热爱,全部塞满了他每一句话每一个词中。“法国语言是世界上最美的语言,亡了国当了奴隶的人民,只要牢牢记住他们的语言,就好像拿着一把打开监狱大门的钥匙……”这些孩子们,这些未来的希望,从他们的眼神中,弗朗西斯知道,自己成功了。
教堂里的钟敲响了十二下,弗朗西斯听到的像是为自己职业生涯奏响的丧钟声。
已经是最后一刻了,一下子所有的情感都压抑不住了,他想起了在毕业那天的深夜,两个少年溜到礼堂外,用捡来的画刷和油漆在大学的围墙上写下“永不毕业,永不分离”。此刻,他拿着粉笔的手再也抑制不住,自行地在黑板上留下同样的大字’法兰西万岁!‘’
学生散了,有些许个拥抱了一下弗朗西斯,对他而言,这无疑是最好的告别礼。如果可以,他也想拥抱一下自己脚下的故土,就当做是告别吧。
(二)
弗朗西斯回到家,开始准备收拾最后的行囊。
无意之间,他从包里翻出一封信,信纸已经泛黄,字迹很潦草,但他一眼就辨认出来了,那个极具个性的签名,每个字母都透露着张扬。“但愿你还是当初那副讨厌的模样,基尔伯特。”弗朗西斯对着信纸说到。
门口突然传来粗暴的敲门声,弗朗西斯把信纸丢下,他猜到了门外是谁。
打开门,两个身着军装的普/鲁/士士兵站在门前,那高大的身影又让他想起了记忆里那个普/鲁/士人。他自己都觉得奇怪,在这种时候,还会想着这种事情。
“你系(是)弗朗西斯。波诺弗瓦先生?”其中一个用生硬的法语说到。
“我是。”
“你被指控宣传反动,请和窝门走一趟。”另一个士兵说到。
弗朗西斯点了点头,平静的走了出来,伸手配合的戴上手铐,反倒是两个大兵更加错愕不解。
上了马车,两个士兵严肃的端坐着,这不苟言笑的样子又让弗朗西斯想起了他偶尔认真起来的样子。
“你们军队里有没有一个叫基尔伯特的士兵?”
“啊,尼(你)是指基尔伯特中尉吧。他现在是上校最得力的心腹。”
“他是不是有着一头银白色的头发,紫红色的眼睛?”
“斯(是)啊,你们认识?”
“曾经认识过。”
马车一路颠簸,好像是在上山。弗朗西斯看向窗外,曾经茂密的森林成了士兵的据点,到处都是被砍断的树木以及刺耳的普/鲁/士语。
“基尔伯特,如今端起枪的你,还是否是那个义无反顾地为朋友两肋插刀的英雄呢?”
那天,满身是伤的基尔伯特和弗朗西斯互相搀扶着站起来。
“基尔,你这个朋友哥哥我交定了。”
“住嘴,本大爷不需要朋友,本大爷世间最强,是靠自己打败那些蠢货的,知道吗?”
“你以为哥哥我需要你动手了吗?”
“本大爷是看你撑不下去了,这是强者的责任,别自以为是了。本大爷,本大爷不需要朋友!放开,本大爷自己能走!”
“得了吧,哥哥我忍心让你爬回学校吗?”
“岂有此理弗朗西斯,本大爷命令你放手!”
“别乱动,哥哥这里受了伤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马车突然的减速使得车厢依着惯性向前一倾,也使得弗朗西斯从回忆中挣脱出来。
下了车,迎接的士兵对那两个押送兵低语了几句,那两个士兵脸色一沉。
“抱歉,先生,上校要见你,和窝们走吧”
他被带到一栋废弃的别墅后的庭院里,一个长满胡子的彪形大汉正坐在椅子上,抽着特大号瓷烟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烟草难闻的气味。
弗朗西斯很得意的看到,他身边那个银色头发的军官紫红色的瞳孔在看到他后因震惊而猛然收缩。
上校发话了,用流利的法语:‘“弗朗西斯先生,听说您对古希腊文学很有研究,我特地想在您离开之前和您谈谈。
“不必大费周章了,军官。我的确是在和护国军通信,也的确在做着间谍。恭喜你,终于抓到哥哥我了。”
“先生不愧是知识分子,一下子就看透了我的本意。那么既然招了,就不如好好与我们合作,这样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弗朗西斯把散乱的金发潇洒的甩到脑后,自从毕业后他就再也没有做过这个招牌动作。“那恐怕不行,军官先生,不过我倒是很想和你的中尉谈谈。”
上校的眼睛眯了起来,使得他脸上本就拥挤不堪的五官更加像猪脸了“基尔伯特,好好和这位先生聊聊。”
“是!”
“怎么,忘记了本大爷这个称呼了吗?见到故友,怎么连打招呼也忘记了,基尔?”
“弗朗,你现在招了还来得及。”
“基尔伯特,你当兵着一年可真长啊!”弗朗西斯故意把“一年”咬得很重。果然,基尔伯特的脸涨的赤红。
“上司的命令决不可违背,这是做军人的首要准则!”
“那么人性呢?人性的声音就可以随便忽视是吗?还是说你的人性已经被金钱和名誉的炮弹轰成了碎渣!”弗朗西斯愤怒了,声嘶力竭地向对面这个曾经的挚友嘶吼到。
“看来二位聊得不是很愉快啊”上校打断了将要说话的基尔伯特“既然弗朗西斯先生不想合作,那么基尔伯特中尉,给你的朋友他想要的结果吧。”
基尔伯特像是被雷轰击,脸上的表情狰狞的抽搐着。看得出来,他的灵魂在经受着怎样的煎熬。他颤抖的手伸向别在腰间的枪,缓缓地拔了出来。
“来吧,基尔伯特。贝施密特先生,亲手结果掉那段曾经的记忆吧,这会让你成为更好的军人”弗朗西斯毫不留情地继续刺激着基尔伯特的心灵。
残阳如血,撒在庭院里两人的身上,像是戏剧最后一幕光是所有光线的焦点。弗朗西斯看到他曾经的挚友举起了枪,尽管他的手臂在剧烈的颤抖“基尔伯特,战争的确可以改变一个人那”弗朗西斯对着枪口叫喊道,反正在他看来基尔伯特也不过就是把枪,军国主义的枪。
“再见了,我曾经的挚友,基尔伯特.贝什密特。”弗朗西斯说到。
“本大爷从没有过朋友,再见了,弗朗西斯.波诺弗瓦。”
基尔伯特闭上眼,扣响了扳机。
(三)
弗朗西斯的故事
其实在几天前前往学校的路上,弗朗西斯就从操练的士兵中认出了基尔伯特,他这头银发弗朗西斯走到哪里都认得出来,即使脸上多了一撮普/鲁/士军官常有的两撇蠢胡子。弗朗西斯停了下来,远远的看见他在士兵前站着,威武的发号施令。自从战争打起,弗朗西斯一直听到关于普/鲁/士人残忍而血腥的作风的传言,他一直祈祷着基尔伯特不会是其中一员。而如今,所有的担忧已成现实。一腔怒火涌了上来,他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看似钢铁般坚硬,却有小鸟般温柔心灵的人会甘心成为刽子手。从那一刻起,他便下定决心,即使付出一切,也要找到基尔伯特,当面质问他。
最近,街上巡逻的普/鲁/士士兵越来越多,据说是上校知道镇上有间谍和护国军有联系,汇报军队的动向。在一次酒后,修鞋的老头郝叟告诉弗朗西斯,自己就是军队要找的人,每次他都从一个特定的地方拿到情报,然后再把情报交给每星期假装来修鞋的军人。但现在外面搜得越来越紧,行动也无法开展。
弗朗西斯的心中有了主意。
在最后一课上,他故意邀请了已经叛变妥协了敌军的镇长来旁听。在课上,他大胆地说出那些反动的话,写下“法兰西万岁”,他知道,镇长一定会告发他。
但这些并不够,这样的小罪顶多被士兵拖到街角暴打一顿,绝对不会见到身为军官的基尔伯特,所以弗朗西斯拿来了未能郝叟那边传递出去的情报,他确信,一旦士兵搜查他家,一定会发现他假装藏起,其实放的很明显的情报。这样一来,即可以见到基尔伯特,又可以消除镇上的警戒。只是,自己是不可能平安返回了。但他不感到害怕,也不后悔,只有对于基尔伯特的失望和愤怒。他费尽心思倾尽所有,只不过是想追上走在前头的基尔伯特,拍拍他的的肩膀,如果可以的话,唤醒他的良知,教师的天性如此。
(四)
基尔伯特的故事
20年前,基尔伯特从法/国回到家,家乡的一切都变了。新的首相上台,大兴军国主义之道,村庄的静谧被人们对于战争的狂热所打破,而路德维希,自己心心念念的弟弟,甚至想放弃读书直接参军。废了好大力气安顿好了弟弟,他便踏上了战场。原本说好的一年规定服役期变成了三年,又变成了五年。一路上,他亲眼目睹了各种悲剧,周围的士兵,自己的长官全都似嗜血的恶狼,孜孜不倦的在世上撒播着罪恶。
五年后,满身是伤的他回到了家乡,下定决心再也不去想起那段灰暗的日子。没想到噩耗传来,路德维希还是瞒着自己参了军,战死在异乡。那段日子,村庄里总有人能在深夜听到野兽在吼叫,也有人说,这是人的嘶吼。
不多久后,基尔伯特回到了部队,随着部队向法/国发起了进攻。同时,他又有了一个新的身份,潜伏在恶狼中,把人性用狼皮包裹起来。他最害怕的,就是那一天他不得不对着记忆里那个法国人扣下扳机,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梦魇。
梦魇,最后成了现实。
他知道,对面这个男人,就是他唯一的接头人。没了接头人,他就只能以这个他嫌弃的身份活下去。在拔出枪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再见了,这个污浊的世界。
再见了,弗朗西斯。
他把枪头对准了自己的咽喉——
在这最后一刻,他看到夕阳下浑身是伤的两个少年,互相搀扶着——
所幸,在那段日子里,本大爷不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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